浙江省人民政府新闻办公室·浙新办(2003)12号 2011年1月6日,星期四(GSM+8 北京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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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余庆燕:从柴火间走出的冠军
陶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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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个月大时,车祸夺走了她的一条腿。8岁时,单腿的她每天早晚拄着拐杖行走10里山路上下学,风雨无阻。14岁时,她在全国残疾人游泳锦标赛上夺冠并打破全国纪录,在世界轮椅与肢残人运动会上斩获2金1银。在广州亚残运会上,她在女子400米自由泳S9级决赛中,为中国摘获第一枚金牌,并刷新由她自己创造的亚洲纪录,在女子100米自由泳S9级和女子100米蝶泳S10级决赛中,拿下2块银牌。
    她,就是浙江丽水15岁小姑娘蔡余庆燕。

  2010年12月13日上午11时40分许,余仙女接到了女儿蔡余庆燕从广州2010年亚残运会比赛现场打来的电话,“妈妈,我拿金牌了!”女儿的一句话,让她禁不住热泪盈眶。
    聊起女儿的点点滴滴,余仙女和丈夫蔡为平这对纯朴的农民,几度眼眶湿润,其中有辛酸,更多的是欣慰——女儿走过的,那是一条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成长的路呀!

  刚刚会飞的天使折断了翅膀
    1995年7月,在丽水市莲都区太平乡吾古村一个贫苦农家,一个小生命呱呱坠地。父母给她取名蔡余庆燕。余仙女至今清晰记得,小庆燕长到12个月大时,就学会走路了。
    灾难的发生往往毫无征兆。1997年国庆节,余仙女带着女儿回邻县青田娘家参加一个亲戚的婚宴。饭后,余仙女出去拿几件衣服,把小庆燕交给自己的母亲照看。哪知,趁外婆一不留神,调皮的小庆燕跑上了门外的330国道,被一辆疾驰而过的大货车挂带到了车底下,当即血肉模糊,不省人事……
    拦车!急救!截肢!
    第二天,小庆燕在当时的丽水地区医院病床上醒来,就嚷着要起来走路。看着3岁的女儿按捺不住一次次想站起来,却不知自己为什么再也站不起来,为什么不能走路了,余仙女心在滴血,泪如泉涌:“女儿这往后的路,该怎么走啊!”
    住院治疗42天后,小庆燕出院回到了家里。现实多么残酷,她年幼得甚至还不明白自己一只脚和其他小朋友有什么区别!村里的小伙伴们没心没肺地疯跑疯玩,她也总是不示弱,用双手撑着爷爷专门为她做的用来代步的小凳子追前赶后,照样玩得高兴。

  坚强,成了小庆燕的另一条腿
    失去了一条腿,女儿的人生路注定要比常人坎坷。余仙女开始有意识地给女儿灌输四个字:学会坚强。
    小时摔跤是经常的事。看到女儿摔倒了,余仙女要让她自己爬起来。刚开始,小庆燕摔倒会哭几下,到后来,就不哭了,爬起来,若无其事地拍拍身上的尘土,继续走。女儿5岁时,代步的小凳子,已换成了小拐杖。有一回,路上要过一条水沟,村里一位姓潘的叔叔可怜她,好心把她抱了过去,没曾想,倔强的女儿自己又往回跨过水沟,一定要自己走一次。
    转眼到了上小学的年龄。2002年秋,8岁的蔡余庆燕成了莲都区太平小学一年级的一名学生。从吾古村到太平小学,有两条路,一条是约5公里长的山路,要爬山、过独木桥。另一条路更远,但从村里走1公里多小路到公路后,可以花5毛钱坐公共汽车到学校。为了节省钱,除了下雨下雪天,蔡余庆燕拄着拐杖,也像村里的其他学生一样,每天走10公里山路上下学。她的左脚,一次次地磨出血泡,到后来,血泡变成了厚厚的茧。
    读二年级那年的一个下雪天,蔡余庆燕原本想走到公路再乘车去上学,谁知积雪太厚,公共汽车停开了。蔡余庆燕只好沿着公路艰难行走。大雪皑皑,茫茫天地间,一个小小的身影在挪动,她的身后,深深浅浅地留下了一只脚和一根拐杖的印痕。这一幕,被下乡路过的当时的莲都区公安局陈伟达局长看见了。陈局长特意跑到太平小学了解蔡余庆燕的情况,被她的精神深深打动。很快,莲都区公安局第四分局党支部和蔡余庆燕结成了对子,资助她上学。

  从重重苦难中破茧而出
    机会,永远只青睐有准备的人。几年在山间的跋涉,练就了蔡余庆燕的耐力和强健的体格。2005年,莲都区残联选拔残疾人运动员,蔡余庆燕被选中,成为了一名田径运动员。当年11月,她又有幸被莲都区城北小学的全国游泳高级教练雷薛华相中,参加游泳训练。
    对于女儿当时从太平小学转学到城里刘英小学练体育,余仙女夫妇曾犹豫不已。这个家庭曾历经了太多的磨难。余仙女从小过继给舅舅当女儿,舅舅、外婆生病先后离世,给她留下了一大笔债务。她自己年轻时又遭遇过两次车祸,留下了经常头痛的后遗症。丈夫蔡为平曾被卷进粉干机,昏迷了一个星期才被救醒,落下一身的伤痕。最多时,家中曾欠下5万多元外债。一家人节衣缩食,仅靠家中出产的一点柑橘,慢慢地一点一点还债。而女儿到城里上学,开支必将大增,夫妻俩又没有稳定收入,怎么生活?所以一些亲戚邻居都劝他们夫妻放弃这个机会。
    然而看着女儿渴求的眼神,余仙女夫妇很快下定了决心:困难总是能够克服的!就是去打扫卫生也能赚点钱维持生计。
    一位住在市区大洋河小区的亲戚无偿让他们在自己的柴火间安下了进城后的第一个家。
    那是一间白天也需开灯的黑洞洞的柴火间,没有窗户,房间里摆下两张床,一套煤气灶具,空间已所剩无几。由于没有窗通风,不管冬天还是夏天,晚上睡觉只能开着门。
    刚开始,余仙女在一家理发店打扫卫生,月薪仅500元。蔡为平在一家物业负责除草,虽整天埋头苦干,为人老实的他,只干了两个月,便被人排挤了出来。之后,他卖过水果、蔬菜,无奈认不出真假钞,多次收进百元假钞,亏多赚少,只好回家种田。每每农忙时节,余仙女也要回家帮忙干农活。这时,蔡余庆燕就得一个人烧饭、上学、练游泳、睡觉。为了省钱,她舍不得买早餐,每天早早起床熬粥。买菜,总是拣便宜的青菜、豆腐。有时家庭作业多,为了省出更多的时间练游泳,她还利用坐公交车去游泳馆的路上,在车上做作业。有一天半夜,余仙女突然手机铃响,女儿在电话里哭诉:夜里起来解手,发现门外楼梯旁睡着一个男子,她很害怕……余仙女只好半夜吵醒睡在女儿楼上的亲戚,让女儿在他们家先过一夜。让这么小的女儿一个人开着门睡觉,想想都后怕。第二天一大早,余仙女赶回了城里。
    刚开始训练游泳,蔡余庆燕吃尽了苦头。单腿游泳,平衡问题便成了第一只“拦路虎”。起初几天,几乎每天都要喝十几口水。往往游着游着,就偏离了泳道。由于太过用力,左腿时常抽筋。为了训练左腿的能力,蔡余庆燕每天在水里要比其他运动员多泡几个小时。
    日复一日高强度单调的训练,也曾让蔡余庆燕身心疲惫,甚至在心里打过退堂鼓。这时,余仙女总会旁敲侧击,适时给女儿鼓劲。她甚至使用了一种“残忍”的激励法:好多次,在市区中山街上,路过那些匍匐在地乞讨的残疾人,余仙女会给他们一些零钱,然后对女儿说:“如果你不努力,不好好珍惜机会,以后也会跟他们一样。”这时,女儿会反过来安慰妈妈,不会让妈妈失望的,让妈妈不要担心。
    2007年8月,在丽水市青少年游泳锦标赛上,在泳池磨砺了一年多时间的蔡余庆燕,迎来了自己人生的第一次辉煌:她与健全人同场竞技,却技压群芳,获得了100米自由泳和50米蝶泳的冠军。这大大增强了她的自信心。
    这年秋天,在莲都区残联、教育局以及城北小学领导的关心下,蔡余庆燕从刘英小学转学到了雷薛华教练所在的城北小学。学校还腾出了一房一厨两间边平屋给他们一家三口居住,并免去了水电费。余仙女也被安排到游泳池看门。游泳池就在学校边上,从此,蔡余庆燕免除了终日奔波之苦,有了更好的学习训练环境。
    2008年12月,蔡余庆燕正式入选浙江省备战第八届全国残疾人运动会游泳集训队,从此开始了在杭州的专业训练。
    此后,在2009年的世界轮椅和肢残人运动会上,在2010年的全国残疾人游泳锦标赛及省第八届残运会上,蔡余庆燕摘金夺银的捷报一次又一次地传回家乡丽水。在广州亚残运会上为中国摘获首金,更是让蔡余庆燕一夜间名满神州。
    丽水市残联给她家送来了1万元慰问金和一台32英寸液晶彩电;莲都区残联送来了5000元慰问金。父亲一个多月前也在城里找到了一份管理咪表的固定工作。余仙女还得意地说,当年劝她别让女儿进城学体育的亲戚邻居,如今都说他们夫妻好有眼光呢。

  下一个目标:2012年伦敦残奥会
    从5年前下水学游泳的那一刻开始,蔡余庆燕的心中就有一个梦想:要努力争取参加残奥会。如今,这个梦想,在这个15岁小姑娘的心里,正变得越来越清晰。日前,记者电话采访了蔡余庆燕。她告诉记者,12月20日刚回杭州,即投入了紧张的训练,接下来她的最大目标是争取参加2012年的残奥会。
    “成功的花,人们只惊羡她现时的明艳!然而当初她的芽儿,浸透了奋斗的泪泉,洒遍了牺牲的血雨。”这个单腿花季少女,从大山深处、从柴火间、从困窘深渊,一路铿锵走来……而未来,正无限美好地展现在她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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